2.彭亨省
5月11日,星期二

上午11时55分

马来西亚雨林遮天蔽日,道路蜿蜒曲折,一片阴暗。丛林中的道路十分狭窄“陆地巡洋舰”越野车在拐弯处侧倾,轮胎发出长长的尖叫声。

在乘客位上,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四十岁男人匆匆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多远,”

“还有几分钟,”司机说,仍然没有放慢车速。“差不多到了。”

司机是个中国人,但带着浓重的英国口音。他叫查尔斯凌,前一天晚上刚从香港飞到吉隆坡。那天早上他在机场接到客人之后一直以亡命的速度飞驰着。

客人递给凌一张卡片,上面写着:艾伦彼得森,地震服务公司,卡尔加里。

凌将信将疑。他很清楚阿尔伯达有一家公司,els工程公司,出售这种设备。没必要远道跑到马来西亚来看。

不仅如此,凌还核对了即将到港的航班上的旅客名单,上面没有艾伦彼得森这个人。因此这个人另有其名。

而且,他还告诉凌他是野外地质专家,为加拿大能源公司提供独立咨询,主要是对可能出产石油的地方进行评估。但是,对于这一点,凌仍然不相信,那些石油工程师在一英里之外就可以被认出的。这个人绝对不是。

因此,凌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他并不担心。彼得森先生的信用很好;其余的就不干凌的事了。今天他感兴趣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把气穴机卖出去。看起来这是一桩大买卖:彼得森说要三套,总价值超过一百万。

他突然驶离大道,开上一条满是车辙的泥泞之路。他们跳跃着穿过巨树成片的丛林,突然来到阳光下的一大片开阔地之中。地上有一个很宽很深的裂缝,在灰白的大地上,一道绝壁突现出来,下面是一个绿色的湖。

“这是什么?”彼得森说,有点望而却步。

“这是一个露天矿井,现在已废弃不用。瓷土。”

“瓷土是”

凌暗想,他绝不是什么地质学家。他解释说“瓷土是泥土矿物质。造纸和制陶业中都要用到。现在也常常用于工业制陶术中。可以用来制作陶瓷小刀,特别锋利,不久就会用来制作陶瓷自动引擎。但由于这儿的质量太低下,四年前就废弃了。”

彼德森点点头:“气穴机在哪儿?”

凌指了指停在绝壁上的那辆大卡车:“那儿。”他向那儿开去。

“俄国人制造的吗?”

“电子元件来自台湾。我们自己在吉隆坡组装的。”

“这个模型是最大的吗?”

“不是,这是个中等模型。我们是不会把最大的拿给你看的。”

他们与卡车并排停下来。卡车跟重型推土机一样大;“陆地巡洋舰”只有卡车的轮胎那么高。在卡车的中间、地面的上方,悬挂着一个巨大的矩形气穴发电机,看起来就像特大号柴油发动机,一团四四方方的管子和电线。那块弧形气穴金属悬挂在下面,距离地面有几英尺高。

他们从小车里出来,外面酷热难当。

凌的眼镜上蒙上了一层雾。他用衬衣将雾擦去。

彼得森围着卡车走着。“我可以只要部件不要卡车吗?”

“可以。我们生产了一些可供运输的部件,适合远航集装箱运。但顾客通常用汽车运。”

“我只要部件,”彼德森说道。“你可以演示一下吗?”

“马上演示,”凌说道。他向高高在上的驾驶室里的操作人员做了一个手势。“我们可能要站远一点。”

“等等,”彼得森突然警觉起来,说道“我以为就我们两个人。那是谁?”

“我兄弟,”凌平静地说道“他非常可靠。”

“啊我们站远点吧。”

“从远处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

气穴发电机打着了火,发出嘈杂的轧轧声。很快,这种噪音与另外一种沉闷的嗡嗡之声混合在一起,凌觉得在他胸部和骨髓里老是有这个沉闷的声音。

彼得森也一定感觉到了,因为他慌忙向后退去。

“这些气穴发电机是超音速的,”凌解释道“它产生出一种放射状的对称的气穴场,这种气穴场可以进行调整,以适应不同的焦点,除非我们利用声音,它跟光学透镜是不一样的。换句话说,我们可以把焦点集中在声音的波束上,控制气穴产生的深度。”他向操作人员挥了挥手,对方点了点头。

气穴金属板降下来,停在地面的上方。这时,声音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沉闷,不过安静多了。他们站立的地面有轻微的颤动。

“天啊。”彼得森说道,向后退去。

&... -->>r /> “不用担心,”凌说道。“这仅仅是低级的反射。它主要的能源向量是直角,方向是垂直向下的。”

在卡车下面大约四十英尺处,绝壁突然好像变得模糊不清,朦胧不明。一小片一小片云朵般的灰白色烟雾一时间模糊了绝壁,紧接着整个悬崖坍塌下来,轰隆隆地掉进了下面的湖里,跟灰色的雪崩一样。大地被烟尘覆盖。

烟尘散去的时候,凌说“现在我们给你看看波速是如何聚集的。”

轰隆隆的声音又开始了,这一次,绝壁下面两百英尺甚至更下面的地方变得模糊不清。灰色的沙砾再次塌下来,相当安静地滑进了湖中。

“也可以把焦点集中在侧面吗?”彼得森说。

凌说可以。卡车北部一自码远的悬崖被摇得松松垮垮,再一次坍塌下来。

“我们可以瞄准任何方向,到达任何深度。”

“任何深度?”

“较大一点的可以在一千米深的地方聚焦。不过这样的深度对顾客来说没有什么用处。”

“对,对,”彼得森说“我们不需要这样的东西,但我们需要波束的威力。”他在裤子上擦了一下手“够了。”

“真的吗,我们还有好几种技术,给你演示——”

“我准备回去了。”他太阳镜后眼中的含义无法读懂。

“很好,”凌说“如果你一定要——”

“一定要走。”

回去的路上,彼得森说:“你是从吉隆坡还是从香港运来?”

“从吉隆坡。”

“有什么限制吗?”

凌说道:“你什么意思?”

“超音速气穴技术在美国是受到限制的。没有许可不能出口。”

“我说过,我们用的电子元件是台湾的。”

“有美国技术那样可靠吗,”

凌说:“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如果彼得森熟悉自己的业务,他就会知道美国在很久以前就失去了生产这种先进的芯片集的能力。美国的气穴芯片集是在台湾生产的。“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打算向美国出口吗?”

“不是。”

“那就没有任何困难了。”

“你的交货时间?”彼得森说道。

“我们需要七个月的时间。”

“我想能否五个月?”

“可以。但要一笔额外费用。多少套?”

“三套。”彼得森说。

凌心想,为什么有人会需要三套气穴元件。世界上任何一家地质勘查公司都只有一套。

“我一收到你的保证金,”凌说“就可以下单了。”

“你明天就可以收到我的电汇。”

“我们用船运到哪里?加拿大吗?”

“你会在五个月之内,”彼得森说道“收到送货指令的。”

正前方,那座由黑川设计的超现代机场的弧形翼高耸入云。彼得森慢慢变得沉默寡言了。

上了一个坡道,凌说:“我希望你还赶得上飞机。”

“什么?噢,当然。没问题。”

“你回加拿大吗?”

“是。”

凌在国际候机厅前把车停下来,下车后与彼得森握手告别。彼得森肩上挎着他的旅行小包。这是他惟一的行李。

“好吧,”彼得森说“我要走了。”

“一路平安。”

“谢谢。你也回香港吗?”

“不回,”凌说道。“我要去工厂,准备干活了。”

“就在附近吗?”

“对,在富都。离这儿只有几公里。”

“那好吧。”彼得森挥了挥手,消失在机场大楼里。

凌回到车里,驾车而去。当他下坡的时候,他发现彼得森把手机留在了座位上。他在路边停下车,从肩头向后匆匆看了一眼。但是彼得森已经走了。手机是用廉价的塑料做的,在他手中显得很轻。那是一种预付话费的一次性手机,不是彼得森的主机。

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有一个朋友,也许能跟踪那部电话和里面的电话卡。多搞一点买主的情况,凌想了解得更多一点。所以他偷偷把电话装进口袋,向着北方、他的工厂开去。 展开全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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