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几后。
卢通手里捏着两个小玉人,一边打量玉人、一边说康桃山的经历。
“十六年前,安顺城起雾。雄真弓前去杀鬼,中了欲鬼的引诱,误杀谢商的父亲、兄长。那年谢商年仅十五,雾退了之后散尽家财买通城主,拜入擒气宗。这些年,一直找机会报仇。”
典四儿坐在一旁,问道:“没人教他?”
“没有。”
卢通摇了摇头,缓缓道:“谢家遭逢大变,只活下来谢商一人。”
“少年老成、隐忍不发。老爷,这种人不好得罪。”
他点了下头。
谢商的心性远超常人,十五岁孤注一掷拜入擒气宗。如今十六年过去,这么长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或许真的可以杀死雄真弓。
仅仅为了一些天材地宝,得罪这种厉害角色,不值当。
“先从别的地方找找。”
卢通把两个小玉人摆到长几上。
三寸高的玉人,看起来小巧玲珑。
一个玉人白皙无暇。
另一个玉人的嘴巴、眼睛里长出三条粉红细线,一直延伸到肚子里,聚为一滴绿豆大小的小红点。
“这就是赤子气?”
“对。法器炼成后,我让二虎去找生产的孕妇试了一下。十分简单,婴儿出生时把玉人拿过去灌入法力即可,不伤及孕妇、婴儿。”
“好,多定一些玉人法器。寨子里人太少,法器炼成后我们去云英城。”
找寻“赤子气”得去人多的地方。
深山环境险恶,寨子里小的千人左右,大的也不超过十万人,远不如云英城这种山外的城池。
……
瀑布上,水流湍急。
一头丈半高的蓝角牛妖站在河中,挡住了一小半河道。
卢通走出阵法,道:“回来了?”
三妮站在水中,牛蹄下踩着一团团水云,道:“老爷,我只有一炷香时间,马上就要回去看药田。”
他走过去拍了拍三妞的牛角。
“这个差事苦不苦?”
“不苦,每天布雨、捉虫,一大半时间都躺在田里睡觉。就是药田里除了虫子没有别的活物,有点闷。”
“闷点好,养养性子,你那个师父传什么法门了?”
“《神牛内宝诀》,淬炼肉身的功法。”
“还有呢?”
“没有了,师父说我还小,先修这个够了。”
“等着。”
卢通转过身返回殿内,找典四儿拿回一本书,又出来递给三妞,道:“《龙口拔兵》可以把牛角祭炼成妖器。这是大憨家里的功法,不要传给外人。”
“嗯。”
三妞把法门收入脖子下的储物铃铛内,又用厚厚的嘴唇咬出一个小布袋子,道:“老爷,这是参灵子,我看药田时采了十三枚。”
“嗯?你怎么知道我要参灵子?”
“前两天四姐去看我时说的。”
卢通看着小布袋一时沉默下来。
自从三妞去看药田后,他从来没有过念头去探望一下。
“这些参灵子药田的主人知道不?”
“不知道,山里只有我在。我还给老爷偷偷种了一株乌龙爪,还要三十多年才能长成。”
他眼神微凝,道:“药田的主人是谁?”
“五离丹,名字很怪,听说是一种丹药,还是丹差的徒弟。师父说丹差很厉害。”
卢通叹了口气,拍了拍牛头,道:“回去把参灵子交给你师父,乌龙爪也告诉他,记住了?”
三妞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老爷,我是不是闯祸了?”
“没事,你师父会处置。告诉他,有麻烦的话过来找我。”
“哦。老爷,我走了。”
三妞闷闷不乐,趴在去泡进水里,顺着河水流向瀑布下面。
卢通站在瀑布旁边。
等了许久,下面没有动静,三妞的师父始终没有动静。
一队人影穿过树林,沿着山间小径走到殿外。
带头的两个女修站在阵法外,略作犹豫后一齐走到卢通身后,拱手道:“见过仙长!”
他回头看了一眼,不禁挑了下眉头,意外道:“你们怎么来了?”
万易的两个侍女花刀、月剑。
一个瓜子小脸,腰间挎着刀;一个芙蓉圆面,背上负着剑。
花刀正要开口。
典四儿走过来,道:“老爷,我让她们来的。殿内少几个干粗活的丫鬟,万易说她们两个在傲山城闲着,干脆叫过来使唤。”
“好。”
……
茫茫群山中,一条曲折商路攀爬在山石上,穿林、越谷、过河,把山内、山外连在一起。
商道十余丈外。
一团白云顺着商道,不快不慢的向山外飞去。
卢通盘坐在云上,张开两条手臂,闭眼感受吹过的急风。
典四儿拿着一本薄册翻看。
册子上写满了修行《玉轮造生经》所需的每一种材料,仔细标注出了市价、产地、采集的难度等等。
经过一处险地时。
万易突然开口道:“有山匪,两个修士带了一群妖猴。”
卢通睁开双眼,朝下面看去。
半山腰上的一处急转路口。
路口内侧,倾着几辆兽车残骸。
上方十余丈外,两个修士正蹲在一根粗壮树杈上交头接耳。周围盘踞着一窝黑毛、白脸的妖猴,其中几只妖猴正抓着修士、妖兽的残肢啃食。
万喜用法力托起山印,取出一本地图看了下,道:“这里是‘刀下鬼’,十多年前有一伙使刀的山匪盘踞此处。”
修士看见卢通一行,立即钻入树冠中。
妖猴跟着一哄而散。
一颗颗树冠开始抖动,眨眼间已经逃出几十丈。
卢通正准备出手。
典四儿挥了下手,道:“去吧。”
“是。”
万易、万喜立即飞扑下去,一人口吐红梭、一人身法如鬼,联手追杀山匪。
卢通看了几眼,问道:“怎么回事?这两人这么卖力。”
典四儿笑了下,道:“我告诉她们,跟了老爷可以光明正大的杀人、杀妖,而且所得的鲜血可以拿去修行。”
“杀人炼血,这种事传出去会惹麻烦。”
“我会看着她们的。”
不一会儿,下方只剩下一具具被吸干了鲜血的干尸。
二人折身返回。
万易的嘴唇更加红润,像涂了一层红油;万喜的心口砰砰直跳,像藏了一只小鼓。
卢通扫了二人一眼,缓缓闭上双眼。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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