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扮丑进城

“姐姐，看来这人是铁了心的要抓你回去了。”东方舞阳耸了耸肩膀，“怎么，现在还打算乔装过去么？”

“我倒是想！”孟离芝咬了咬牙，而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忽然想了起来，这七岁小女娃难不成还知道易容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的，她便能确定了，因为东方舞阳说：“去除易容的药物，只能针对一般的易容术，而高超的易容术，那种普通药水是洗不出来的，它能洗下来的，只能是人皮面具或者一些普通药粉而已。”

这下子不仅是孟离芝惊奇，连雨洁和潘婷也目瞪口呆了起来。

“你怎么会懂这些？”孟离芝回过了神，愈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这小孩子未免也太成熟了，不对，应该说，她知道的也太多了，像她这么个年龄的，恐怕大多数连易容是什么鬼都不晓得。

不会真的是童姥吧？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爹爹也曾经是易容的行家，我从小就知道这些的。”东方舞阳道。

孟离芝心想，难不成还给她碰见了神医后人，或者什么怪医徒儿？

别怪她这么想，一般人家的家里找不出这么鬼灵精的女娃娃。

“你们是不是不太信我说的话。”东方舞阳笑道，“不如我给你们露一手？”

孟离芝听得倒是起了兴趣，望向东方舞阳的眼神带着期待之色。

雨洁则是像见鬼了似的盯得她。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东方舞阳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而后道，“凭姐姐你现在的乔装肯定是过不去城门的，不过幸好，你们碰上了我，这个忙我倒是真的可以帮得上，既然城门盘查的只有姐姐你一个人，那么这颗易容丹就给你好了，我也就剩下这么一颗了。”

东方舞阳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了一颗褐色的药丸，递给了孟离芝。

孟离芝接了过来，“这是……易容丹？”

“不错，我就这么一颗了，这颗易容丹名唤美人迟暮，人吃下去，就跟它的名字一样，再美丽的人，都会立即衰老，很快见效。”东方舞阳说到这里，又顿了顿，“不过这药吧，最大的缺点就是丑，不仅仅是老，还丑，面上会出现一块块褐黄色的斑，让人看第一眼，绝对不愿意再看第二眼。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啊。”

“丑成这样？”孟离芝挑了挑眉头，而后道，“不过也好，这么一来也许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那么城门口士兵们的画像，也就对我没有威胁了。”

“你自己真的会不认识你自己的，这药我曾经都是拿来捉弄人用的，想不到有一天还真能派上正经的用场。”东方舞阳似乎有些感叹，又接着道，“想恢复本来的容貌必须等两个时辰才行，因为这颗药的药效就只有两个时辰，但是这期间，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快速恢复容貌。”

孟离芝看了看手里的药丸，也就是说一丑就得坚持丑两个时辰？

也罢，两个时辰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望着东方舞阳澄澈的双眸，孟离芝不疑有他，正想吃下去，却忽的听雨洁喊了一声，“慢着！”

孟离芝停下了动作，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雨洁将她手里的药丸拿了过去，掰成了两块，递了其中的一半给东方舞阳，“小妹妹，你要不先来尝一半？”

孟离芝立即就明白了雨洁是什么意思，是不相信舞阳呢。

虽然说这么一个小丫头能懂这么多，还随身带着易容丹是有些不可思议，可孟离芝看着她第一眼就觉得喜欢得紧，再则，很多时候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潜意识里是相信东方舞阳的，毕竟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舞阳没有害她的动机。

但是雨洁有职业病，做杀手，警惕了小半辈子，连对一个小孩子都有防备之心。

东方舞阳看着雨洁递过来的一半的药丸，自然是明白她想的什么，不禁撇了撇嘴，“姐姐都没说什么呢，姨姨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这药本来就是姐姐要吃的，吃了会变丑的啊，你还给我吃，难道是嫉妒我比你美？”

潘婷在一边喷笑出了声。

“啊啊啊啊啊啊你竟然叫我姨！”雨洁听得几乎暴跳而起，“凭什么叫她叫姐姐，叫我叫姨？不许叫，叫姐姐！”

“因为她确实看上去比你年轻啊。”东方舞阳眨巴着眼睛，“而且管漂亮的叫姐姐，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的意思是我不漂亮了？”雨洁瞪大了眼，这会儿倒是直接把易容丹的事就给忘了，因为称呼的问题和东方舞阳较上了劲。

东方舞阳瞟了一眼她手里的药丸，像是不经意般，往她走近了些，抬眼望着她的脸，似乎想看她到底是漂亮不漂亮。

“跟这位姐姐和我娘比起来，姨姨你确实是不漂亮。”东方舞阳道，“但是如果跟城门口那位卖菜的大妈比起来，姨姨你是漂亮啊。”

“什么鬼啊啊啊啊啊……”雨洁被她的漂亮论击得几乎快崩溃。

缥缈宗除了宗主以外最漂亮的女杀手，竟然被拿来和卖菜的大妈作比较！

就在她接受不了现实鬼哭狼嚎间，东方舞阳快准狠地伸手夺过了雨洁手里的半颗药丸就直接朝着她鬼吼鬼叫的嘴里扔了进去。

“呃——”雨洁的狼嚎顿了一顿。

东方舞阳跳起身，小手朝她脖子上一拍！

那半颗药丸，直接滚进了腹中。

孟离芝和潘婷有些目瞪口呆。

除了和妙雨争吵的时候雨洁气得不轻，还从没见她如此生气过，舞阳，还真有两下子。

“你竟然把那药丸给我吃了！”雨洁惊恐地瞪眼，伸手就要抠嗓子眼，想把那颗药丸吐出来。

“没有用的，吃进去就吐不出来了，现在这会儿怕是已经化在你肚子里了，再过那么一小会儿就能看见效果了。”东方舞阳说着，朝孟离芝一笑，“姐姐，这位姨姨既然那么不放心我，那么就让她自己试药以表达她的诚心，顺便让你看看易容丹的效果，不过本来是一整颗的，分成了两半这效果自然就会差点，但是只要认不出来，还是没关系的。”

“啊啊啊啊臭丫头片子！”雨洁伸手就要去揪舞阳的衣领，却听见耳边潘婷惊呼一声——

“雨洁，你的脸！”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雨洁一听这话就急了，伸手就摸上了自己的脸，却没有想到，这一摸上去，就好像是摸到了什么粗糙无比的树皮一样，吓得她一下子缩回了手。

潘婷咽了咽口水，而后看向了孟离芝。

孟离芝抽了抽眼角，起初还有惊讶，这会儿倒是已经镇定下来了，从怀里摸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镜子，递给了雨洁。

这一面小镜子就是和妙雨一模一样的那面，现代迷你镜子，比这个时代的铜镜看上去清晰得多，雨洁曾经也向她讨过，但是因为送过了一面给妙雨这一面她就没舍得再送出去，平时雨洁找她借她都不给，就怕雨洁借了不还，但是今天，却自己掏出来给她看。

相信她看了自己的脸之后，已经没有心思再想着霸占她的小镜子了。

果然——

“啊啊啊我那美丽无瑕的脸！这是什么鬼，这个丑八怪不是我不是我！”

望着镜子里女子，一张大概五十上下的容貌，鼻子的两侧有淡淡的褐黄色斑点，面部粗糙如同树干一般，双眼凹陷，老加上丑，简直不能直视。

雨洁将镜子一扔，“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孟离芝接过了镜子，叹息一声，“不就是颗药丸么，坚持两个时辰也就是了，有小姐我陪着你一起丑，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不要呜呜呜呜……”雨洁双手捧着脸，不愿意面对，而后她忽然发现了更糟糕的事。

手的皮肤似乎也不对。

把双手拿到眼前看——

“啊啊啊菜刀在哪？老娘要剁手！”

原来这易容丹不仅仅是面部肌肤会发生变化，就连双手也是上去又干枯又粗糙，使她现在整体看上去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一名老妪。

“都说了逼真嘛。”舞阳慢悠悠道，“所以我才说一般的易容术怎么能比得上，这个是整体的，绝对让人怀疑不到的。”

“你还说！”雨洁望着舞阳的眼神几乎能喷出火花。

“好了好了，坚持一会儿不就好了么。”孟离芝有些无奈地看了雨洁一眼，将手里半颗药丸吞了进去。

片刻之后，她的皮肤也开始老化，面部开始生斑。

但是奇的是，孟离芝看上去却没有雨洁那般老，虽然也不大好看，但少说也年轻了十来岁。

潘婷炸了眨眼，“奇怪啊小姐你看上去好像没有那么老。”

“因为人本身有资本，再老也不会丑到哪里去的。”舞阳说着，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雨洁，“有的人没那个资本，一老就丑的不能见人了。”

其实她当然是瞎说的。

易容丹，无论多美都能丑化，而孟离芝之所以没有雨洁看上去丑，自然是因为她的那半颗比雨洁的小，分量少了点，效果自然就差了点。

而她并不打算说出来。

将她的好心当做驴肝肺，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雨洁此刻已经被打击的体无完肤，没有精力再去怒瞪舞阳了。

孟离芝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舞阳一眼，只觉得真真是个小腹黑。

能把雨洁气到想自己剁手，能把她打击到说不出话，舞阳应该是第一个吧，看来舞阳，可真的是不好得罪的。

舞阳的药丸果真有效。

孟离芝和雨洁自称是得了怪病的妇人要进城看病，面上泼了守城士兵端着的去除易容术的药水，也没能泼出个什么东西来，士兵们颇为嫌弃地将她们放进城了。

落在最后头的飘柔和舒蕾，也紧随上了。

“呜呜呜还有一个时辰。”雨洁坐在马车里倒数着时间，一脸丧气。

“不就是个暂时的么，又不会让你顶着这脸一辈子。”孟离芝抽了抽脸儿，看向了身边的舞阳，“过了秦州了，你也算是报了我救你的恩情了，那么你要回家么？我托人送你回去，盘缠我也给你一起准备了。”

“暂时不想回去。”舞阳摇了摇头，而后道，“姐姐你要去哪儿？不能带着我一起去么？”

“这个地方还真不能带你去。”孟离芝摇了摇头，“如果是去玩，那么带上你自然是没有什么的。但是姐姐要去的地方是边境，那儿的环境肯定不比家里好，有可能还得去军营，怎么可能带着你一个孩子去呢。”

“去边境？”东方舞阳微微诧异，“边境不是战士们呆的地方么？军营……女子似乎不让进吧？”

“这些问题不是你这个小不点该操心的。”孟离芝轻刮了一下东方舞阳的鼻子，“你还这么小，你爹娘发现你跑了一定着急坏了，还是快些回家去吧，云若国比较近一点，我让你送你回云若国吧，你父母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

东方舞阳眼神闪了闪，而后看着孟离芝的眼睛，道：“我父亲叫顾云凰，我娘亲叫东方瑾玉，我家就在帝都。”

孟离芝点了点头，“那行，知道这些就不难办，晚一点我就找人送你回去。”

东方舞阳微微一愣，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终究没说。

难道南旭国和云若国没有往来，所以连……云若摄政王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么。

可是她却知道南旭国的皇帝是叫凤煜。

“姐姐，不用送我回去了，你到了墨阳城十里之外，把我扔那儿就行了。”东方舞阳道，“我还要找我哥哥，而且，我和哥哥刚来南旭国，根本不认识路，只知道帝都是云州，边境是墨阳，我们当初说好了，走丢了就来这两个地方寻找对方。”

“可是你们两个小孩，这么大的城，怎么找对方？”孟离芝有些无奈地看舞阳一眼。

“这个我自有办法。”东方舞阳道，“你听说了我和哥哥跨了邻国来这。就应该知道我们多能跑了，要是会出事早就出事了，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孟离芝，离开的离，灵芝的芝。”

“好，我记住了，等我哪天回了家，我会捎信给你的。”

“真的要我把你一个人丢下？”

“真的真的，丢下我吧，不用多想。”

由于东方舞阳固执，孟离芝自然无可奈何。

与她一路聊着天，眼见天黑了，离墨阳还有不少的路程，孟离芝只得找了家客栈休息一晚上。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便出发了，赶在中午的时候到了墨阳十里之外的街市，孟离芝将东方舞阳放下了马车。

“舞阳，保重！”她坐在马车里，朝着不远的女孩挥手。

“知道了，后会有期！”东方舞阳朝她挥了挥手，等到马车越来越远，几乎看不清时，她才转了身，进了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店面，买了纸笔。

小小的身影站在店门外，她抬头看向天际，手指弯曲放在唇间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不多时，一只黑色的鹰儿飞来，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俯冲向下，落在东方舞阳的手上。

东方舞阳找了根大树的树干垫纸，落笔——

父王，我在南旭国，你爱来不来。

写完了，她将纸卷了起来，塞进鹰儿脚边的竹筒子里。

“一定要把信带到云若国父王的手里。”东方舞阳拍了拍鹰儿的头，“去吧！”

鹰儿冲向了天际，东方舞阳看了一眼孟离芝的马车离开的方向，灿烂一笑——

“姐姐，咱们很快会再见的。”

……

“总算是把那小魔女送走了。”马车上，雨洁摸着自己已经恢复了原样的脸，感叹着，“但愿以后再也碰不上这丫头。”

“你也真的是，多大的年纪的，还和孩子计较。”孟离芝斜了她一眼，而后道，“找一家成衣店，买几套男装，然后在约定的地方等飘柔她们。”

“知道了。”雨洁撇了撇嘴，“孟六少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吧？”

“他比我们快，再加上咱们易容浪费的时间，他应该已经见到父亲的面了。”孟离芝道，“整理一下仪容，咱们也在天黑之前去拜访一下我那父亲大人，哦不对，孟将军膝下只有两子，现在开始，我是他的义子，孟子离。”

“噗——”

“笑什么笑！”

“没什么，这名字不错。”

……

东宫。

“殿下，在秦州城门，没有拦截到孟三小姐等人。”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前，有暗卫单膝跪地。

榻上的男子睁开了眼，“没有拦截到？是没有发现，还是已经让她们混过去了？”

他的语气冰凉如冰凌撞击。

“属下不知。”暗卫硬着头皮开口，“守城门的士兵们是按着殿下的意思办的，他们说，昨天和今天，都没有见着孟三小姐，殿下传去的画像，没有一个是能找得到的。”

暗卫的话音落下之后，又是一片寂静。

良久，他才听见侧卧在榻上的男子道：“竟然还是让她混过去了。”

这语气虽轻，却不知为何听着有点汗毛倒竖。

下一刻——

“准备马车！”一声冷喝，自头顶上空响起，“传信妙霜，追到墨阳那儿，务必看好了人，再出差错，全卷铺盖滚出东宫。”